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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录片人最重要的,是要有一双时刻观察生活的眼睛 2019-05-07 14:13:00文章来源:广电时评浏览量:948


 “纪录片工作者不在拍摄纪录片,就是在拍摄纪录片的路上”。全国政协委员、纪录片导演王建国(夏蒙)今年依旧为纪录片“发声”。

3月5日,全国政协文艺界联组会议结束后,王建国接受记者专访,聊了聊他在“路上”的经历与思考。从纪录片市场化到“走出去”,从创作革新到传播革新,在王建国看来,优秀纪录片能够真实记录当下生活和社会变迁,并很好地将中国故事讲述出去。纪录片创作需要下“笨功夫”,最为重要的是,创作者要有一双时刻观察生活的眼睛。

短纪录片并不等同于短视频

记者:刚刚会上你提到短纪录片的概念,短纪录片这种类型会损耗传统纪录片的纪实性与厚重感吗?

王建国:纪录片本身就分为不同类型,国际上纪录片的标准时长是每集50分钟,短纪录片是一种比较新的形式。传统纪录片虽然更有文学性、思辨性,但当下越来越多用户向移动端偏移,生活节奏也越来越快,50分钟对于手机端来说太长了。

纪录片是要讲故事,这个故事有话则长,无话则短。短纪录片能把故事讲好,又契合当下的传播环境,是一种值得倡导的类型。

记者:如何把握短视频和短纪录片的异同?

王建国:短纪录片并不等于短视频,纪录片可以像短视频一样碎片化传播,但碎片化的短视频无法成为纪录片。原因在于短视频缺少纪录片整体构思、相同主题,以及创作者对题材的深刻思考。你可以把纪录片碎片化传播,但从一开始要把它做成一个纪录片,要凝聚纪录片的精气神在里面。许多短视频内容很有趣,也足够吸引人,但如果我们把这些视频集合起来,未必能够搭建一个完整的故事。

纪录片如何更好“走出去”

记者:你怎么看当下国产纪录片“走出去”的现状?

王建国:随着我国软实力在国际上的提升,纪录片“走出去”成果越来越多。

纪录片有记录时代的功能。中国每年都会建设许多高铁、高楼,以及不断刷新纪录的大桥,国内有很多像《超级工程》这样的优秀纪录片真实记录下这些变化,并很好地将中国故事讲述出去。

要想进一步推动纪录片“走出去”,我们还要了解——什么是更国际化的纪录片。这就要求我们所讲的故事视野要更开阔,内容要更吸引人。

向年轻人靠拢,改变讲故事方式

记者:你拍摄了许多文献片、理论片,如何让这类题材变得更生动,更受年轻观众的喜爱?

王建国:为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5周年创作《筑梦路上》时,我们便遵循艺术规律和对受众的判断,把50分钟一集的纪录片改为25分钟一集。因为两个25分钟加起来刚好是一个电视剧的长度,这样更利于编排播出。此外,年轻的观众也不喜欢冗长的叙述,我当时就跟创作团队说,我们要用25分钟讲完西安事变,用25分种讲完解放战争。

时长变短后就更需要精益求精的拍摄。我当时定了几个硬指标:

第一,  所有的拍摄者不许带变焦镜头,一旦用变焦镜头,就得来回推拉,让一个镜头变得很长;

第二,  不准带摇臂升降臂,这样就不会为拍摄一个建筑物,没完没了的移动;

第三,  每分钟的画面不能低于25个,也就是说两秒钟左右就要切换一次画面,这样观众会更有新鲜感。

另外,《筑梦路上》的故事很多带有一定揭秘性质,更多关注以往作品里不太注意的细节,这样情节就更为生动。我很反对参照一个文件或一个撰稿,让编导往里面不断塞画面的做法,因为这种创作方式是本末倒置的,没有采访,没有拍摄,不会知道真正想要的是什么。

记者:如何看纪录片的市场化发展?

王建国:纪录片市场化这些年一直在推进,像腾讯视频、优酷、爱奇艺等每年都购买相当数量的纪录片,并投入资金拍摄纪录片,这些都是市场化的结果。

资本运营会让创作资金的筹集更有优势。从整体来说,市场化有助于推动纪录片创作和产业的发展。过去只有电视台里的纪录片人在拍摄纪录片,现在许多独立纪录片人也在创作纪录片,像《二十二》不仅上了院线,还取得不错的票房,这也刺激了资本对纪录片的兴趣。我想在未来几年,资本对纪录片的投资还会加大。

同时,还要用“笨功夫”去做研究,因为有很多领域不熟悉。比如,我现在正在拍摄生态纪录片《长江之歌》,就需要涉猎大量地理、人文知识。我今年带来一个提案关于“设立国家生态纪录片基金”,就是想鼓励更多纪录片工作者参与进来。

记者:你认为纪录片创作是一种“非虚构写作”吗?怎样看待和把握纪录片中纪实与“虚构”的尺度?

王建国:这实际上涉及纪录片的美学问题,许多纪录片也是纪实与“虚构”融合呈现,关键看尺度的把握。像表现历史内容,没有图片、没有影像,就可以适当用扮演的方式呈现。英国、美国拍了大量这类纪录片,像《敦刻尔克》、《商业大亨》、《南北战争》等经典纪录片,就是用演员扮演的形式,让历史人物活起来。

但是,扮演这种方式,在表达现实生活时要慎用。如果创作时的重心不是记录,而是扮演,那么它就已经变成一种故事片。我不太赞成纪录片中过度使用再现表演,就算表演也最好不要有台词。在传统的纪录片美学中,是比较排斥这种创作的,因为它没有给观众带来历史代入感,反而会因为拙劣的表演或台词影响人们对人物的理解。

记者:回想一下自己的纪录片生涯,哪些回忆仍旧会历历在目?

王建国:太多了,就说说拍《筑梦路上》的经历吧。当时我们沿着国境线行走,摄制组来到一个海拔5400米的边防哨所时,有一个助理摄影师去换轮胎,一口气上不来差点牺牲。

就在今天,《长江之歌》的编导还在三江源地区拍摄。做纪录片,我们已然习惯了艰苦、危险,以及面对每天的未知。

记者:想对年轻的纪录片人说点什么?

王建国:做纪录片,中国古人的一句话非常有用——读万卷书,行万里路。如果没有足够的阅历和阅读量,可能很多历史文化现象摆在那,你也不会去注意它。我特别喜欢一部纪录片《西南联大》,导演徐蓓有着海外留学经历,是一个学者型导演,拍得非常用心。

 当然,纪录片人最重要的,是要有一双时刻观察生活的眼睛,就像你今天采访我,就应该拿一个小DV录下来,说不定哪天你转行了,我就成了你影片中的素材(笑)。

(文章来源:广电时评)